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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入杯中的那枚戒指
电脑上有个小人头像在不停地闪,有个叫做“夏天的尾巴”的家伙在跟我说话,我看过这个女孩子的照片,她有着猫一样灵异的眼睛。她最近在玩着改变网络昵称的无聊游戏,而且名字跟天气有关,我记得不久前她叫做“阿醉在夏天”。
她说:干屁呢你?
或者:死了?
然后我掐灭了烟,开始打字回答她,“昨天我在网络上结婚了。”
她用了一个狂吐的头像回答我,并且一如既往地刻薄我,“据说网络的好处就是可以实现所有在现实里无法实现的事。”
我接受她的刻薄,她是对的,不对的是我,我不应该把一些连自己也无法想通的事情告诉她,我太信任那一双猫一样的眼睛,我想她懂了,我却没有想到她连这都懂了。
我的男朋友Job每天来接我下班,我跟他相恋了三年,在我们相恋一年半的时候,我们曾经预备结婚,可是他的母亲说那一年行什么运不宜嫁娶,于是婚期一拖再拖,到现在我几乎已经对结婚失去了兴趣,于是我赞同“夏天的尾巴”说过的一句话,结婚仪式其实是做给别人看的假装最幸福的戏。
可我依然习惯在下班的时候看到Job站在大厦的楼下,在冷寂的夜里钻进他的被窝相拥而眠,在必须一个人的时候穿他穿过的衣闻他抽过的烟。“夏天的尾巴”说,如果没有他,你是不是不能活?我想了想告诉她,当然不是,只是我可能会活得比较艰难一点。
那边说行了女人,你可以结婚了。
我曾经非常憧憬婚姻,可那只是曾经。
有时候讲曾经并不是很遥远的事,它也许就是之前的那一瞬间。
于是我在网络上结了婚,结婚的对象是一个网名叫“任贤齐”的家伙,这让我想起那个亲切得像邻家男孩有着孩子气笑脸的港台明星来,那个打死我也不敢跟小屁孩儿一样叫嚷着喜欢的明星。
在网络上,人与人的相遇,就像是火星撞到了地球,妙不可言。
但我到底是结婚无望的了。
我最后一次见到伊之都的那枚戒指是在三个月前,我就那样站在玻璃橱窗外面,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小女生试带了它,她扬起脸,把价签举到旁边的小男生面前,满意的神情。
我开始疯了一样地打电话给job,我说job你爱不爱我爱不爱我爱不爱我到底爱不爱我?他小声说我在开会等一下打给你就挂断了。
没有结果的,这种战争。有些男人,永远有办法避开他们最难面对的处境。于是我跑到网上,准备随便拉一个人跟我去结婚,于是任贤齐跳了出来,他说,我愿意。
好好,总算有个愿意的,管你是个什么样的任贤齐,只要你愿意,关键是你要愿意。
我跟任贤齐结婚以后,他开始正式称为我老婆,并且以老公自居。
他会用短信叫我早起,会对着电话讲足十分种的我爱你,会缠着要我很多的照片,会勒令我不准不吃早饭,能分辩出我今天的心情是晴是雨……总之,做足一切网络情人可以做的一切。
甚至,会为我解释为什么我买回来插的非洲菊才两天就垂头丧气,他会说,因为花蕾太大花茎承受不住了吧?
对于这一切,job不是一无所知的,而他只是笑笑而已。
其实我们大家都知道,这不算什么,真的不算什么。
夜里赶稿,job沉睡,任贤齐挂在线上问,你在干嘛。
告诉他我在努力写稿卖钱,为了早日去他的城市看他。
刚发完信息电话就响,接起来听到任贤齐激动不已的声音,就算是没有钻戒,我也会向你求婚的。
写稿写到一半,情绪积累得满满,听到这样的话,怎么样也有小小的感动,真的假的都无所谓了,谁叫我是一个结婚无望的女人呢?就好象半夜想吃又吃不到的一个大烧饼,有人承诺说明天买给你一样。
几乎就是立刻在电话里与他约定好了,不管是什么样的戒指,只要他买来,我就嫁了。
都没有什么负疚的,在讲完这些话以后。
凌晨推醒沉睡的那一位,含着泪跟他说,我要戒指,我要结婚。
Job 拍拍我的脸,又把自己陷进去了吧?每次都这样,快睡啦,不然明天眼袋装在裤袋里。
我不明白他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我是真的不明白。
“夏天的尾巴”说job就是一个只会躲闪的人,她说你还是省省吧,反正又不是剩男剩女,着急把自己嫁出去有什么好的,男人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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