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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英国的圣诞节真的是白色圣诞节,而“白色圣诞节”在英语里,是指雪花飘飘的圣诞节,室外圣诞树顶集结的小冰花反射着太阳光,闪闪发光,地面上孩子们打雪仗,堆雪人,竖起耳朵听圣诞老人的雪车划过积雪的声音。
每年这个时候我最喜欢的是一大早到市中心的临时圣诞市场,点上一大杯加入肉桂、丁香、柠檬、蔓越莓的圣诞热红酒,就着冬日上午特有的清新与安静慢慢啜饮,感觉暖融融甜滋滋的。
今年我体会了另一种“白色圣诞”:学期最后一周,我早上下了公车往办公楼走,远远就透过学院那哈气重重的大厅玻璃,看见里面圣诞树闪烁着各种彩灯。办公楼大厅人头攒动,因为最近到了很多课目期末论文的截止期,院里的学生都在填写论文提交表格,排队递交到院办秘书的窗口。
大厅里回响着两位院秘签收论文时“沾印油-盖章”两个程序的声音:“嘭嘭嗙!嘭嘭嗙!”那节奏恰如《铃儿响叮当》的鼓点,很欢乐。
我推开信箱室的大门,院秘克莱尔正一边平衡着几乎盖过她脑袋的一厚沓子论文,一边力图腾出手来把这些作业分进相应老师的信箱里——而我的信箱基本已经被那些白花花的打印纸撑爆啦!边角还塞着几份后交的作业,几乎是靠着纸张间的摩擦力,勉强半挂在信箱边上,貌似随时有山体滑落的危险。
看到我这个新老师瞠目结舌的表情,克莱尔把最后一摞论文塞进同事的信箱里,忍不住笑着拍拍我的肩膀说:“这就是你的‘白色圣诞’了吧?”
今年圣诞节假期我计划好要回北京的,这沓子作业估计就要占据半个手提行李箱。
因此我的第一反应是,如果还来得及给圣诞老人(或者天堂里的史蒂夫·乔布斯)写信的话,我一定要他们炮制出一个超级电子阅读器来,不仅电子墨水显示,而且还要配有比平板电脑还强大的批注功能——你看,其实文科老师们也是很留意电子科技的,不过电子工程师们大概想不到一口气判小100份4000字小论文这种“缝隙市场”而已。
所以目前看来,我只有和这沓子论文同行了。往年在英国过圣诞我一定会下午窝在沙发上看BBC重播的狄更斯老电影,今年则是窝在北京家里判作业。
老电影被我替换成了莱罗尔·安德森的流行古典音乐:既有欢快的《雪橇行》,又有让人思如泉涌的《打字机》,一面是扬鞭飞驰的圣诞老人,一面是秉笔疾书的我,很搭调。
翻翻学生写的题目,韦伯、布迪厄、福柯都是这学期讨论过的内容,有几个学生居然把我在课上顺口提起的一些冷僻知识查到了文献也写了进去,哈!读起来好亲切。这让在没有雪花飘舞的“白色圣诞”变相加班的我,居然还加出了点沾沾自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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