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tomm 于 2016-10-18 16:11 编辑
尊重逝者,所以,用自己的经历来抛砖引玉,来聊聊最近在风口浪尖的“抑郁”。
抑郁和抑郁症不一样,它周期短,但是,却常常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
看到乔任梁的消息,心里一凉,因为曾经的我也一度抑郁。
抑郁的成因很简单:对自身追求完美的高强度要求,以及大众/亲人对自己的严苛标准。
从小,我热衷于各种比赛演出,热衷于各种考试排名;我的学生时代没有太多电影中的那些青春回忆,大多沉浸在“又考了一个年级前十”的满足感中。
我很爱笑,生活也很单纯,我的一切看起来都在按照一个最理想的轨迹前进。
直到考进了一个以重本率为95%的高中,和大神们比起来,突然显得我不那么牛,甚至有点弱。
和过去强烈的对比下,我的落差感极强;而第一次离开家,寄宿生活也让我不太适应。
我不再像以前那样开朗和自信,变得对凡事没有兴趣;也不爱说话,学校里的朋友也不多,信任的人更不多,极度缺乏安全感,敏感而尖锐。
我变成一个,不那么讨人喜欢的,不那么合群的,和以前没法比的自己。
我是很羞于回忆这一段记忆的,这算是我人生中一个很不光彩的点。
很多年后,当我回过头,重读自己在那段时间里写的日志,我终于意识到,那时候的我是抑郁的。
大学四年里,很幸运地遇到了很多非常好的朋友;她们治愈了我,我也在努力改变,慢慢变回了那个开朗而自信的自己。
而这份被压下去的抑郁,在我准备申香港考雅思的时候,再一次出现了。
当我以为自己能够考出一个不错的分数时,一个“6”让我崩溃;不是多矫情,而是因为用这个分数来申请是没有成功率的。
我永远都记得,那天我哭得伤心欲绝,丢钱和失恋都没那么难受过;所以当我看到有同学说自己努力后二刷的成绩比第一次还低而感觉绝望时,我立刻可以实在地体会到这种心酸的心情。
我是一个很要强的人,对身边的人习惯了报喜不报忧;也不愿把不开心分享给身边的好朋友,所以我不爱倾诉。
这也就使得我在那段日子里,足不出户:我害怕见人,总觉得自己丢人,也觉得在他人的光彩照人下,我只会更灰暗。我不和朋友联系,一心想考好雅思,越拼命越压抑,自己仿佛没有任何感知能力,没有喜怒哀乐,只剩下一颗大脑在运转。
当时爸妈对我的状况非常担心,好几次都在网上查询哪家的心理医生更靠谱。
我一直很抗拒,认为解决这个问题其实不需要心理医生,只需要我把雅思成绩考出来。
到现在我才清楚地意识到,过渡完这段时间的我也已经和原来的自己完全不同了,谈不上好坏,就是变了。
“我也是奋斗出国考研党之一。可是我现在发现,一个人奋斗的日子太难捱了;并不是怕学习的辛苦,而是对失去的恐慌。
过去的朋友渐行渐远,甚至没有一两个跟我有相同的道路:考研的没有几个,考研出国的更寥寥无几。
而我又是个有点社交恐惧症的人,除了学校日常中不得不认识的人之外,就没有其他朋友了。
你肯定知道,在生活中被迫认识的人里,遇见知己的概率是多么渺茫。
我曾经很优秀,但中间遭遇了一些事落在了后面;慢慢我奋力追赶,现在已经快要回到我本该在的位置,然而我却失去了一些朋友,失去了能够陪我一起走的人。
但我却不能停下脚步,我只有哭着奔跑,这太难了;我的不快乐甚至找不到人倾诉,毕竟现实是我看起来比他们好。现在是深夜近三点,可是我却哭不出来。”
这是一位同学的留言,也是我读研时遇到的相同困境。
我努力拿到了好的分数,申请到了理想的大学,但是我身边原来的朋友却少了几个。
因为步伐不一致,共同话题越来越少,对方还认为我过得很好,觉得和我不再是一个世界的人。
原来想不通,觉得很难过,明明好几年的感情,怎么说没就没。
后来接受了现实,也看清了离散,知道自己是时候该找一批新的战友了。
成长就是一个不断筛选的过程,它筛选着我们的优势、劣势、朋友、圈子等。
有些人出现的意义就是陪我们走这一段路,路走完了,也就该分道扬镳。
不需要难过,聚散总有时。
我采访了一位同学,听他说他在英国的故事。
坐标:英国;(本科)贝德福特大学 ;(硕士)曼彻斯特城市大学
“留学的第二年,我经历了一段短暂的抑郁,我挂科了。
刚开始得知我要重修的时候很震惊,家人也没想到,原本读三年变成了四年,花费又增加了,不过他们也没有过多地责备我。
我很自责,而且还和原来的同学进度拉开了;感觉很孤独,处于一种游离状态。
那段时间我每天一张开眼就盯着天花板,饭也不记得吃,反正状态不太好。
不爱和人说话,没有任何爱好可以提得起我的兴趣;我总是拉上窗帘,仿佛这样就能把我颓废的状态给掩盖住。
但还好我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所以恢复得也比较快。
开学两周后,我的精力慢慢放回学业上,尽管这一年只有这一门课,每周只上两天。
虽然和原来的同学分离,但是身边也多了很多新认识的同学,有了倾诉的对象后也好了很多。
抑郁的程度不高,开了窍之后,就过上了正常的生活。
那一年的课余时间比较多,但是感觉自己浪费了,基本上处于一个调整期。
重修的这门课也没有期待自己能拿个高分,但有了上一年的经验后,所以过得还挺顺。
所以,对于研究生的重修我就能心态放平地对待(居然还能重修……),因为我把group work当作了individual work,所以这一块我基本没分。
读研时这个专业就我一个中国人,所以没能太好地融入外国人之中,其实这也是文化差异的一个结。
关于生活,当时居住的小镇治安不太好,位处于穆斯林移民区。
这是一个人口少,没有监控的地方,每个月都有学生被抢,包括我的手机在大白天的时候就被抢过。
英国小混混抢车开,没锁好的车可以被抢,古董车没有防盗系统,砸窗后打开门,就可以直接把车开走。
所以他们会在街上为所欲为地开车,把头伸出来骂路人,甚至砸鸡蛋给大家,然后大笑。
这种让人担忧的生活状态使得我也没有太快乐,所以研究生申请的时候选了一个大城市,所以一个城市的感觉和自己的状态也是有关系的。”
我有一个在美国读会计研究生的朋友,她曾经有着非常严重的抑郁,她常常想“你很快就会发现自己是多么的不重要,在这个陌生的国度,即便你消失了,即便你再也不出现,也没人会在乎会难过”。
因为学校里中国人太少,她没办法找到太多的朋友;一个人走在街上会被一些黑人攻击:“你这个讨厌的中国人,抢了我们的工作,滚出美国”,有时在教学楼门口也会遇到衣衫褴褛的疯黑人突然过来抱她,楼里的黑人保安冲出来帮了她。
这种事一直没完没了地发生,难免让原本乐观的她也产生了厌倦和烦躁。
她买了车,开车来上学,也依然无法阻挡这种不安全感。
知道了她的境遇后,我经常陪她语音聊天,尽管我们隔着十二个小时的时差。
经过她的自我调整后,慢慢地,她找回了高三每晚睡前听音乐冥想的习惯:“就好像灰姑娘的水晶鞋,只有等到舞会那天才会开始绽放光芒。所有让自己痛苦的日子,都是最好的历练;你要等,而且你知道的,那一天,很快就要到来了。”
她也开始不再封闭自己,她在她抑郁的时候,选择了和一群人在一起玩。
宁可做一些无聊的事情,玩一些最简单的游戏,好让自己放松。
她靠近那些正面的人,感受他们的积极乐观、学习他们的高行动力,让自己更快乐。
我接受属于我的经历,不怨恨,人也宽容了很多。
尽管现在依然会很难面对一些事情,心脏还会难受,但也越来越好了。
不知道出国后的日子会如何,无论怎样,我想都会令我坚强。
如果可以,希望抑郁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如果将来我在乎的人痛不欲生的时候,我会走过去抱着他,告诉他:“我理解你的痛,一切总会过去,我会一直在。”
放着一百条路,偏要走最苦最累的那一条。
其实真的不必纠结于哪个选择更好,每个选择都有其利弊。
你怀疑自己的选择,那是因为走得还不够远。
这个世界的努力和坚持才是王道,痛苦会成为我们的勋章。
我用过尼采的那句“与恶龙缠斗过久,自身亦成为恶龙”,后来有位同学留言道“勇者才能战胜恶龙”,那一刻我仿佛被点醒。
愿我们所有人都能成为勇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