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超城市谢菲尔德:感觉足球在这里养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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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在谢菲尔德，谢联和谢周三都是英超球队。谢周三曾在1996/1997赛季获得过英超联赛第七名的好成绩。他们还曾于1991年在温布利球场从曼联手中抢得联赛杯冠军，当时他们还是一支乙级球队。同时期谢联的成绩虽不如谢周三辉煌，但从1992年到 1994年之间，他们也是一支名字响当当的英超球队。

　　时至2005年，两支球队都已不在英超。谢周三在进入新千年后成绩直线下滑，于1999/2000赛季从英超降入英甲，仅仅三个赛季过后，便再遭降级。谢联自从1994年从英超降级后，便一直在英甲（本赛季改名为英冠联赛）徘徊。最好成绩在2002/2003赛季，他们获得了联赛第三的名次，但却仍未能够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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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清楚地记得十年前，城里每个人的车窗上都贴着要么联队，要么周三队的标志。人们都在谈论足球，谈论比赛，谈论对阵，”丹尼尔说，“当时谢菲尔德的足球氛围真的很好。但这些年人们经历了从乐观到悲观，从悲观到悲哀的转变。球队成绩不好，球迷怎能有兴致，怎能有精神？”

　　“但谢联现在干得还不坏吗，至少一半城市还算有精神？”我提出了这样的问题。“这个城市的球迷不是五分谢联五分谢周三的，”丹尼尔答道，“在谢菲尔德，支持周三的球迷要比支持联队的多出不少。”

　　丹尼尔的解释是有根据的。即便在英冠联赛排名前列，谢联每个主场比赛的上座率仍旧仅有两万人左右。布拉默径球场总是坐不满的。但每个比赛日在希斯堡球场，周三队都会迎来将近三万球迷前来为球队助威。这样的上座率，与同一级别的其它球队相比，是惊人的。目前在英甲联赛，一场比赛通常只有五六千球迷到场观战。从历史的角度讲，周三的成绩一直比谢联好，名气也更大。

　　“如果这样看的话，周三球迷对球队的热情还是很高的，似乎不是那么悲观，不是吗？”我问。“也许吧！但对很多球迷来说，去希斯堡看球，是这么多年下来形成的一种习惯。这种习惯让你现在还会准时出现在球场，但情绪却远不如从前了。人都还在那里，仅此而已吧。”

　　我猜谢菲尔德人该是很踏实、很怀旧的一群人。否则的话，他们不会坚持去希斯堡看球，不会让自己想起从前那段让人骄傲的时光，让自己难受。但在这样一座城市，我又很难找出不踏实不怀旧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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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谢菲尔德是英格兰第五大城市，却仿佛藏在英格兰中北部的森林中，生怕被人发现。城市是极干净，也极闲适的。城中心很小，几条上坡下坡的街道，一些大小店面，几个小广场，一座不小的教堂，后现代与维多利亚式建筑相映其间。临近圣诞节，街上还是挺热闹的，但却绝对没有嘈杂和混乱。节奏是缓慢的，心情是放松的，有很多老年人，想来与相距不远的利兹恰好相反。同属约克郡，作为郡府的谢菲尔德是养老的地方，利兹却是年轻人快乐挥霍的好地方。

　　“谢菲尔德人一直以来都可以用实在、低调和保守来形容。很强的社区意识，更像一个村庄，或是几个村庄在一起。一切新鲜事物都要最晚来到谢菲尔德。这里应该是全英格兰潮流的最末端。”丹尼尔说。

　　传统意义上，谢菲尔德是英格兰的一个重工业基地。十八世纪的工业革命把炼铁业带到这座城市，此后与其它很多英格兰北方城市一样，煤矿也成为谢菲尔德的支柱产业。如今从前的煤矿都已不在，炼铁厂雇佣的工人也少了再少。从前的矿区现在已被发展成一个现代化的购物中心——全欧洲最大的之一。整个城市也基本完成了由重工业向服务性行业的转型。“近些年这里出现了很多平面设计公司，再比如像我这样的人，”丹尼尔说，“城市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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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百年来不曾改变的是，谢菲尔德一向以出产优质刀具和餐具闻名。由此也产生了“刀匠”和“刀手”的名字，并与这个城市的足球紧紧联系在一起。最早的时候，不管是谢菲联还是谢周三的队员们，都被称作“刀匠”或是“刀手”，尤其是客场比赛的时候。就好像阿森纳球迷称自己的球员“枪匠”和“##被过滤##”一样。

　　周三球迷在当时认为这些名字应该只属于他们，因为他们的俱乐部成立的时间更早。谢周三成立于1867年，联队成立于18##被过滤##。但自从1907 年一位艺术家在谢菲尔德的一份报纸上把前者描成一只猫头鹰后者绘成一把尖刀后，双方便被区分。周三的猫头鹰源自球队所在地的名字。周三球迷也在拥抱猫头鹰后，从此把刀手看作敌人。联队则把尖刀的标志一直沿用到了今天，联队球迷也把“加油，刀手们”一直喊到了今天。说起周三这个名字，源自当时俱乐部创始人是一班地方工匠，他们每周的半天休息是在周三，因此得名。

　　谢联与周三之间的仇恨，由来已久。但这种仇恨却很难通过一场场谢城德比得以释放。过去四十年，周三与联队因为总在不同级别的联赛，所以碰面机会很少。两队的球场对小小的谢城来说，相距也很远。谢联的主场位于市中心以南不远的地方，从市中心的高层建筑上便能看到。周三的主场希斯堡在城市西北，距离市中心有五六公里的样子。球迷居住得也很分散，并没有北面就是周三地盘，南面便是谢联土地这样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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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城德比最火热的时候应该是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对两支球队来说，那都是黑暗的十年。到了1979/1980赛季，双方同时出现在丙级联赛。那个赛季的两场德比战，布拉默径迎来45156名球迷，希斯堡则被塞进了创纪录的49309名支持者。在希斯堡进行的那场比赛，正好是在1979年的节礼日（12月26日）。比赛最终以周三4比0大胜而告终，从此便得名“节礼日大屠杀”。二十五年过去了，提起那次屠杀，每一个周三球迷还津津乐道。

　　很少人知道这个城市是联盟足球的发源地，也很少人知道这里是世界上最古老的两家足球俱乐部的诞生地。不是谢周三和谢联，而是谢菲尔德足球俱乐部和哈勒姆足球俱乐部。前者成立于1857年，后者是1860年。两家俱乐部目前均处在地区联赛。有趣的是，好像利物浦与埃弗顿、曼联与曼城一样，他们也是一对红蓝冤家。谢菲尔德红，哈勒姆蓝。谢周三则是蓝白相间，谢联红白相间。

　　谢菲尔德与哈勒姆的诞生，甚至早于英格兰足总。足总于1863年在伦敦成立，其第一任主席又出自谢菲尔德。140余年过去，从这座城市走出了很多足球界的领导人。“但却没有一个像样的球员，”丹尼尔说，“不像纽卡斯尔那样，是很多球星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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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希斯堡，我的向导的名字叫做约翰·汉宁翰。约翰是一个名为猫头鹰基金会的球迷组织负责人。基金会于2001年成立，拥有俱乐部9.6％的股份。约翰同时也是谢周三乐队的一员。这支乐队也是英格兰国家队的官方乐队。作为向导，约翰最大的问题便是不能走进谢周三俱乐部的大门。

　　我们坐在约翰在球场外的办公室里，首先聊到的便是谢周三的衰落。“董事会和经理们的问题，”约翰的回答很坚决，“胡乱花费，没有经营头脑。俱乐部这几年已经积累了3000万英镑的债务。你知道今年（2004年）三月的时候，前切尔西老板肯·贝茨希望入主希斯堡。球迷的反应是：那么就请尽快吧。但那个俱乐部主席却觉得他还可以，就拒绝了贝茨。他可以吗？上赛季结束球队离历史最差战绩只差一个名次。现在所有球迷只希望他和他的这班人可以一起走人。”

　　他的名字叫做戴维·阿兰，于2000年进入谢周三董事会，三年后成为俱乐部主席。他曾是猫头鹰基金会的支持者，但现在因为与约翰等人的矛盾，他把基金会赶出了俱乐部。因此从上赛季结束开始，约翰便被禁止进入俱乐部，以约翰为首的球队乐队中十一人中的六人也遭到禁赛。

　　“至少还有英格兰国家队的比赛，”约翰悻悻地说。乐队自1993年成立，起初只是为了好玩，但却渐渐在希斯堡产生了越来越大的影响。当时的球队主帅特莱弗·弗朗西斯表示支持，让他们正式活动了起来。到1996年，谢周三在海布利与阿森纳比赛，当时的英格兰国家队主教练格伦·霍德尔看到约翰等人的表演，希望他们也能够为英格兰国家队效力。从此约翰一行就成为了英格兰国家队的官方乐队，这些年来不曾缺席任何一场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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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题回到谢周三，回到不远处的希斯堡球场。提起希斯堡，绝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都会是在##被过滤##发生的那次球场惨案。在一场利物浦与诺丁汉森林之间展开的足总杯半决赛进行前，一方看台因极度拥挤而全面崩溃，导致96名利物浦球迷窒息而死，700多名球迷受伤。事件在当时的影响极大，也就是在那之后，英国所有足球场的站台都被改造成了全座椅看台。

　　这不是一场谢菲尔德球队参加的比赛，但却在谢菲尔德发生，那么利物浦球迷的悲剧给谢菲尔德带来了怎样的影响？“是非常消极的影响，无论是对希斯堡球场，还是对谢菲尔德整个城市。从某种程度上说，谢菲尔德人是旁观者，但又不是纯粹的旁观者。一场别人的悲剧在自己的土地上发生，你不可能无动于衷，更不可能幸灾乐祸。在当时，谢菲尔德市民和球迷的普遍态度都是尽快让事情过去，尽量抹去这段记忆。”

　　在惨案发生的时候，希斯堡是全英最优良的球场之一。足总杯的半决赛经常在这里进行，显示了其在当时的地位。但在那之后，球场改良止步不前，渐渐被其它球场甩在了后面。时至今日，虽然39814的容量仍旧可观，但希斯堡却远远没有了十五年前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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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进布拉默径时想到的是丹尼尔当初对我说的一句话。他说：“周三球迷的期望值是很高的，他们认为自己的球队应该是英超水准。但对联队来说，他们基本上对英冠的位置满足。”是这样吗？

　　我带着这样的疑问，在一个周六的正午时间，准时坐在了世界之窗看台的一个小座椅上。球场没有坐满，在意料之中，其中一面看台没有一个主队球迷，只有稀稀疏疏的几十个客队支持者。眼前谢菲联对加迪夫的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当时联队排在积分榜第六，对手则是倒数第六，想来该是一场娱乐大众的比赛。但这个要求显然让球员产生了逆反心理，联队在上半时为大家献上的是比那天早晨的天气还要让人失望的表现。然后以0比1落后，然后天空开始飘雨，然后大家准备提前离去买个热狗，然后对方队长被红牌罚下，然后大家带着希望在中场吃掉热狗，重新回到座位。

　　以多打少，联队打出了一点样子。他们完全控制了比赛，进球看上去只是时间问题。中场休息后被换上场的10号前锋达尼·卡达马特利表现抢眼，他在前场的穿插接应盘活了联队的前场。几次机会均未能把握后，终于在第69分钟，同样是在45分钟后被换上场的前锋安迪·里德尔为联队扳平了比分。“好吧，现在让我们赢了它吧！”周围的几个球迷一起大喊。联队也的确没有对平局满足的理由。十分钟后，他们的另外一个安迪——前卫安迪·格雷把比分变成了2比1。格雷是球队的最佳射手，他没有让球迷失望。他的进球也让我感到：丹尼尔的话或许是错的。

　　“非常漂亮，非常完美，难道不是吗？”旁边的一个球迷马上对我说。我当然要同意他，而这时我发现他陶醉的表情下，身上那件谢联球衣的胸前是几个中文字，“鼎盛果业”。我当时并不知道早在深圳科健集团赞助埃弗顿之前，陕西鼎盛糖业就已经是谢菲联的主要赞助商之一，尽管现在双方的合同已经中止。

　　谢菲联确实是一家跟中国有着很多联系的球队。不久前原甘肃天马俱乐部董事长张德庆决定入股谢菲联，紧接着郝海东转会而来；此前谢菲联在海南已经开办了一间足球学校。俱乐部对中国市场的兴趣，表达得很明确。

　　了解到这些的时候，自己离开谢菲尔德已经十天时间了。这时再想到丹尼尔的那句话，尽管那个疑问仍旧未能完全得到解决，但自己心中还是衷心地希望：郝海东能够为这里的球迷带来几个漂亮的进球，而在中国球迷更加关注谢菲联的同时，他们能够在未来做得越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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