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7月16日,你的生日,你離開了我…
當你扭開那放射著柔和光線的臺燈,你找出那已一年沒用的皮箱,將那灰塵肆無忌憚的掃落到屬於你的房間,我就知道你要離開…
我隨意的翻著拿在手中的《梵高的自傳》,雖然我沒有注視著你,可我眼睛的餘光卻從不曾離開你的身上,“你決定要走了?”我努力裝著不在乎的聲調問道。“是的,我發現我更愛他,因為他更愛我,比起你.”你似乎更加強調最後那三個字。“希望他是真的比我更愛你,祝你幸福!”我擠出一絲本應存在在勝利者臉上的笑容。“謝謝!”你就連離開都這麼有禮貌,還這麼美,叫我怎麼埋怨你?
我慢慢踱著步子走到我們共用的客廳,這些年來我們雖然同居,可我從不曾侵入你的領地,我們有著各自的房間,做著各自的事情,偶爾我會送一些小飾物,你也會為我買襯衫,我們分擔著這個家庭的一切費用,你就像樸素的天使,從不奢求什麼,唯一送給你的也就是那條並不貴重的鑽石項鏈,你曾說那是你最珍貴的禮物…每當晚飯之後我們就會粘著對方,在這並不算大的大廳訴說著一天來的趣事,以及想念…
我經過窗前的桌子,把臉貼近那個魚缸,這些年來,許多東西都換了,唯獨這魚缸一直呆在這個地方,你說它美,所以我留下它.我拿著魚缸走進洗手間,將魚缸裏的水倒掉,那尾金魚倒在我的右手上,她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掙紮著,她的求生本能讓她努力著尋求生命的延續,而我呢?如今連呼吸、掙紮都不會…我突然覺得自己就是主宰生命的上帝,在我手中就有一個生命在掙紮,而誰在主宰我的愛情?丘比特,抑或是維納斯…我始終下不了手,在浴缸裏盛了些水,將金魚輕輕的放下去,我選擇當一回仁慈的上帝…
我沖洗著魚缸,將它擦拭乾淨,轉而步入你的房間,“帶走它吧,它是你喜歡的,把你喜歡的都帶走,如果可以的話,把我的回憶也帶走吧…”最後一句我用盡全力才說出來,可聲音卻小得幾乎難以辨認…我還是愛她的,雖然她背叛了我…“好的,你先放在桌子上.”你連看都不看一眼,繼續忙碌的收拾著衣物…
當你收拾完一切,步出你的房間時,我竟不由自主的想要接過你的皮箱,仿佛這是我們的又一次出遊,又仿佛這只是你的又一次出差。其實我也經常滿世界跑,每次走之前你都會為我收拾衣服,還會叮囑我小心身體…如今這一切已是往事了…
我套上一件外套,面對容光煥發的你,我顯得頹廢。“等一下,你忘了拿魚缸。”我跑入曾是你的房間,把魚缸拿了出來,你笑著說:“其實這並不重要…我無福消受你的回憶,你多多保重!”
我微微的笑了一下,向前跨出一步,你用相當優雅的姿勢前傾,卻在我下巴的地方停止,我輕輕的吻了你一下,說道:“我送你下樓。”我近距離的再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端詳著你…你還是那麼美…“不用了,他在樓下等我。”你微微一笑,左手拿著魚缸,右手拖著沉重的皮箱,走出我的世界,我的歎息像是火山處在平靜期與活躍期交替瞬間的一陣騷動,很長,但卻無法壓抑住爆發…
就在我要關門的時候,我聽到玻璃破碎的聲音——那個可憐的魚缸終究難逃粉身碎骨的厄運…我聽到身體內有一種東西裂開的聲音,經久不息…
<二>
她已經離開我兩年了,這兩年來我一直四處飛,從紐約飛到巴黎,從倫敦飛到悉尼…一直都沒有停,也許這是人馬座的宿命,天生就是不停的跑東跑西,在別人的眼裏這叫“周遊列國”,在我眼裏這叫“終身漂泊”…自從她走了以後,再也沒有女人能讓我停留…
我還是愛她的,這是到了今天我仍無法否認的,也是因為如此,我萌發了當一個單身貴族的想法——這也或多或少是因為現在的女性太隨便了,也太現實了…這讓我害怕,我領養了一個小男孩,他有先天性心臟病,他的父母把他遺棄在孤兒院裏,這個男孩需要愛,在他不懂事的時候,我覺得我有必要讓他感受到溫暖…我給他取名非梵,我希望他不要像梵高一樣一輩子沒有愛,也不要像我一樣,一輩子不愛人…除了她…
非梵還小,整天苦苦鬧鬧,讓我手足無措,我決定找個家政秘書來幫我爸爸媽媽,好讓他們兩老清閒點,我找了個上海姑娘,大學剛剛畢業,學文秘的,長相一般,不過倒也清秀,商量好一個月兩千,包吃包住,還有年末獎金,她的名字叫許願。
許願來到我家沒多久,我就又一次搭上飛機前往義大利的佛羅倫薩。當我回家的時候,中國剛好是秋天。
“一年又將過去…”我站在花園裏輕輕的說道,這是我買了的別墅,自從她離開以後,我也搬了出來,也想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家,所以才決定買下這幢別墅,把爸爸媽媽接過來一起住。“可是新年又要來了。”許願不知何時站在我身後,手裏拿著帳本,“叔叔,這是你走了之後家裏的一切費用紀錄,你過目一下。”我呆了一下,不禁笑了出來,“叔叔?你二十四歲了吧,我就大你五歲,那有那麼蒼老啊,以後就把這裏當成你的家,賬目就不用拿我看了。”我轉過身望著爸爸親手種的蘭花,“非梵怎麼樣了?我走了之後他有沒有淘氣?”“非梵很乖啊,老爺整天台著他去買花,我攔都攔不住…哦,叔叔,哦不,我還是叫你先生吧…”我連忙打斷:“別別別,這是家裏,你叫我就叫大哥吧,對我爸爸媽 |